安郁🎃

【井沉】真理之口（一）

*破镜重圆HE

*朱一龙生贺文，日更到416完结章

*推一个白宇生贺文，校园HE     奶糖（上） 

人生大概就是一个又一个巧合堆积起来的，没有那么多命中注定，你走在一个岔路口，向左转走对了方向是巧合，向右转走错了方向，可以排除错误答案，同样是巧合。不是因为命中注定你将找到你的目的地，而是终点也在找你。

井然刚下飞机，一边顺着人潮往外走，一边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摁开机，他先检查了下新消息，挑几个要紧的回复了，又给林韶发了个信息报平安，对方没反应，大概还在忙。

他站在人流稀少的地方等行李，滚动带缓缓送出各色箱子，兜里的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没备注的陌生号码，他接起来，电话另一侧是个略显严肃的女声，“你好，请问是井然井先生吗？”

“是我，怎么？”井然迈步往前走，他看到他的行李箱了。

“我是江城公安局刑侦支队副队长苏眠，今天上午发生了一起命案，调查发现你在他的最近联络人名单里，现在我们需要你到市局配合做一个笔录，不知道方不方便？”

井然单手把行李箱提下来，“死者是谁，我刚从意大利回来，你们确定我知道什么有效信息？”

“哦不好意思，”对方似乎迟疑了一下，但公事公办的语气不变，“具体情况我们会在市局见面跟您解释。”

“我知道了。”井然大致知道他们的规定，抬手看了眼腕表，时针刚好走到下午三点，“那我现在过去，只是时间会久一点。”

“好，麻烦了。”苏眠放下手机，回头问站在她身后听她打电话的韩沉，“这个井然估计刚落地，我觉得应该没问题吧，你何必让人家跑一趟？”

韩沉手揣在裤兜里，闻言神色不变，指了指电脑屏幕，“他跟死者是初中同学，关系一般但突然联系的话，排除感念旧情的可能，那就肯定是其中一人有所图谋，死者尸体出现在自家小区里，死状惨烈，大概率熟人作案，找他了解一下死者生前经济状况，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可是死者生前疑似插足，传说中小女友的正牌男友还没找到呢，他经济状况是我们侦查重点吗？”

“发现有动机的嫌疑人就不用考虑其他方向了？”韩沉挑了挑眉，“你坐到副队长的位子都不看证据全凭臆想？”

苏眠摇了摇头，她发现今天韩沉有点奇怪，“可是这个井然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在国外，他也不一定知道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吧。”

韩沉略带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他知道的你要是都知道，我们当然不用叫他过来了。哪儿来那么多话，赶紧继续去查死者银行卡账单。”

“哦，行吧，反正这案子不复杂，我今天可不加班。”苏眠不再跟他争，拿了手机去找经侦的同事吐槽无情的上司。

打发走了苏眠，韩沉把目光重新投到屏幕上，他心跳有点快，隐隐在期待什么，但更多的是恐慌感。井然的号码他倒背如流，可是拿到死者的联络人名单时，他都没能一眼认出来。

韩沉这些年孤注一掷地把所有人从他的世界里排出去，在孤岛上自给自足自娱自乐，突然有艘轮船划开尘封的水面冲他驶过来，他第一时间欣喜完有人来接他了，剩下的就全是担忧船上坐着的是凶神恶煞的海盗，会带着最凶狠的利器，打碎他自己给自己圆的一方清心寡欲。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吩咐苏眠拨通了那个人的电话。

私心作祟，滥用职权。

可是他想，他等太久了，这次不管船上是什么，他想上船看看，看看上面是一个好心的救世主，还是一群能用利刃捅穿他心肺的恶魔。

*

韩沉站在办公室的窗户边，看见井然走下出租车，他穿了一件藏蓝色的大衣，小半张脸都掩在围巾里，但韩沉还是一眼认出了他。井然在身边没有其他人的时候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寒气，脸上大多数时候没什么表情，整个人显得生人勿近起来。

人的胆量是呈动态变化的，往往是脑海里的大，实际行动时小，在看见旧人的时候两者差异更甚。

韩沉叹口气，转身出门又把苏眠叫了过来。对方一脸哀怨，指了指墙上的挂钟，提醒无情且怂的老大现在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你招惹来的人，你又不去接待，那你负责给我加班费。

韩沉抱着双臂，冲大门方向抬了抬下巴，“快去，问完就下班。”

苏眠认命地踩着刚换上的私人高跟鞋下楼，井然刚好走进来，身旁还拖着一个行李箱。

她稍微有点不好意思，看帅哥的证件照和直面成熟款帅哥的感觉截然不同，证件照绷着脸是严肃，站到眼前还面无表情就是冷淡了。

她心里问候了下韩沉的大爷，露出一个笑容，“井先生是吧，我是给你打电话的苏眠，辛苦你专门跑一趟。”

许是感受到了她的尴尬，井然面色柔和了些，冲她笑了下，点点头，“没事，反正我也刚下飞机，还没放行李。”

苏眠眼神亮了一下，默默地把问候韩沉大爷的消息撤回了，眼前的男人虽然还是裹着寒气，但奈何一双眼睛实在漂亮，瞳色有点浅，眼尾弯起来，颇有点桃花眼的韵味。

就是话里的意思不太友好。

苏眠阅读能力一级，心说你这不就是讽刺我们不会挑时间不知道照顾长时间坐飞机的归国华侨嘛！

井然不知道身边这位女警心里已经来来回回把韩沉的大爷拎出来问候了好几遍，拖着行李箱跟着她上楼。

他挂了警局的电话之后就翻了翻自己的通讯记录，最近跟他联系过且还在江城的只有一个人，是他的一个关系并不怎么样的初中同学。毕业之后基本没什么联系，只是对方生意上遇到了点麻烦，辗转找到了他。

他没那种什么忙都帮的好心，更何况对方给出的投资计划风险太大，就直接拒绝了。

他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一个肯定不知道什么有价值信息的人会被叫过来，但毕竟是他认识的同学，他想趁今天没什么事过来看一下具体情况。

更何况，他知道市局有个他认识的人。

你还好吗？

不知道今天会不会碰见你。

*

韩沉觉得自己有点滑稽，像个化好妆已经站在幕布后面准备上台却突然尿急的小丑。他站在监控室里看苏眠跟井然程序化的一问一答，井然声线低沉，透过屋子里并不怎么高级的监控器收音设备传进韩沉的蓝牙耳机里，听得他脑袋有点麻。

问询很快结束，苏眠让书记员拿着笔录去归档。井然随着她站起来的时候，仿佛突然感受到了什么，抬眼看了看监控探头，韩沉本来就不太平稳的心跳被他这一瞥震了一下，紧接着他听见耳机里井然说，“没什么问题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

本来这场问询就可有可无，苏眠毫不犹豫地点了头，“没问题，今天真是辛苦你了，我送你出去。”

韩沉闻言把耳机摘下来扔在桌子上，转身出了门，监控室左手边是井然在的那间问询室和楼梯间，他往右紧走了两步，听见后面问询室开门的声音，又迅速转回身，摸着后脖颈摆出一副刚刚走过来的样子，跟从屋里走出来的井然看了个对眼。

两个人各自早就都准备好了重逢的时候摆出来的说辞，只是真的到了面对面的时候，什么“好久不见”“你怎么在这里”就都飞到九霄云外了。

井然进市局的时候已经临近下班点钟，大厅里都没什么人，他还以为今天不会碰见韩沉了，正盘算着哪天再过来一趟，没想到开门撞见鬼，短暂地惊讶过后，隐隐猜到了自己为什么会被叫过来。

他不太能说清自己现在什么感觉，重逢意料之中，但回来第一天就被创造“偶遇”实在是意外之喜，理论上来说他应该还挺高兴，但刚扬起的心绪转而被巨大的无措取代。

也许是他想多了，现在国内破案就是这个程序，韩沉不会不知道他会过来，而他一直没出现，是因为他也觉得尴尬吧。

井然心思百转，韩沉也有点忐忑，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人已经看透了这场“偶遇”的本质，而他再装惊讶或是解释什么，就都成了欲盖弥彰的表演。

他自己觉得自己今天有点傻，不代表他愿意被井然觉得他有病。

两个人都沉在自己心事里不说话，苏眠站在一边，敏锐地嗅到了即将打起来的硝烟味道，决心做一个没眼色的逃兵。两个人明显关系有点难以名状的复杂，此地实在不宜久留，“那个，老大，我还有事，先下班了，明儿见！”

韩沉没想到她敢就这么生硬地用更尴尬的方式打破尴尬，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下属哒哒地踩着高跟鞋下楼的声音也逐渐消失，走廊里就只剩他跟井然诡异地对视。

韩沉抬手摸了摸耳廓，指了指井然手边的行李箱，干巴巴地开了口，“刚回来啊？”

“嗯。”井然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想到阔别已久的家乡就用小黑屋的监控器接待我。”

韩沉听了他这句带刺的双关，心想这么长时间不见果然狗嘴里还是吐不出象牙，“我也是没想到有一天井大设计师能出现在我的嫌疑人名单上 。”

井然：“…………”

韩沉本意想给自己找回场子，暗示对方这算他称老大的地盘，没想到对方皱了皱眉，眼皮耷拉了一下。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即便关系不怎么样，井然大概也是关心那个死者的。

他口头上赢了一句，结果堵在人家心口上了。他只好接了一句，企图给自己找补回来，“这个案子不难，应该会很快破案的。”

“哦，”井然神色淡淡的，“那有劳了。”

“不会，职责所在。”

眼见沉默又要蔓延开来，井然用拇指搓了搓左手食指，抬手指了下身后，“那你忙，我就回去了。”

说完也不等韩沉反应，拉着行李箱就转身往楼下走。问询室在三楼，他放缓了步子一阶一阶地迈，楼梯间铺满了瓷砖，皮鞋敲在地面上响起清脆的声音。井然就这么默不作声地听自己下楼的声音，直到他走完最后一个台阶，才听到上方传来另一双鞋跑下来的动静。

他停下来把行李箱的拉杆提起来，不紧不慢地迈开步子出了楼梯间，来人速度很快，从后面追上他，直接顺走了他的行李箱，“我送你吧，你去哪儿？”

井然把嘴角的弧度压下去，回过头明知故问，“你下班了？”

“嗯，你在门口等我，我去开车。”

“那你把箱子给我吧。”

井然伸出手，韩沉却一缩，手腕转动把箱子换到了另一只手上。

行李箱四个轮子压在大厅瓷砖地面上，和两个人走路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井然抓了个空，有点无奈，“这里面装的又不是赃款。”

韩沉没看他，径自拎着箱子去停车位，嘴里咕哝了一句，“谁知道你还会不会转眼就跑出去。”

井然听懂了话外音，愣在原地，看着韩沉挺拔的背影，心脏好像被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不疼，但是泛了一阵酸。

他要出国的事情，是在他已经坐在飞机里的时候才告诉韩沉的。

那时候他跟林韶合伙办的设计工作室刚刚起步，意大利方面有一个公司给他们发来了邀约，只是要求主设计师团队必须全程跟踪项目进度，林韶本来想拒绝，但井然妈妈当时的精神状态很差，他本来也想换个更安静点的疗养院，所以干脆接下来了这个项目。

他俩都不是朋友很多的类型，两个工作领域不一样的人，朋友圈自然也不会有太大交集，更何况他还亲自警告了唯一跟韩沉相熟的林韶不要多嘴。井然虽然铁了心不提前让他知道，过安检的时候还是回头看了好几眼，直到妈妈等不及了一直拉他，他才认命似的回身走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甚至是他早就打算好的，可是他还是在心里念了一句，你来吗，你如果来，我就什么都不管了，跟我妈断绝关系也要留下来。

他坐到飞机上给韩沉发消息的时候就在想，其实他自己明白韩沉就算早就知道他要出国也不会来找他，但他还是等韩沉注定无法挽回的时候才告诉他。

好像最晚一个告诉他，他就可以给自己找借口，韩沉不挽留他不是因为他不会来，而是因为知道得太晚已经来不及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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