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沉】真理之口（二）
*破镜重圆HE
*朱一龙生贺文，日更到416完结章
前文： （一）
韩沉一直没有换车，井然熟门熟路上车坐在副驾驶，侧头看着韩沉倒映在玻璃窗上的影子，车内两厢平静，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江城近几年发展飞速，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外挂着巨大闪烁的广告牌，LED屏上循环播放着某个明星应援视频，穿行在闹市区，井然都快对这个城市原来的样子有点模糊了。现在正值晚高峰，灯火通明的高架桥上塞车有点严重。韩沉又一次踩下刹车，左手胳膊搭在车门上，用食指掩了下嘴唇。
井然从副驾驶这边的窗户投影上看到他这个有点不耐的表情，知道他大概是打定了主意不主动开口。
报复我刚才在市局让你先说话的吗？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礼尚往来，“我这几年在意大利也建了分工作室，这次回来是跟进林韶一个新项目，他不太想做，但我觉得可以试试。”
韩沉握着方向盘静静地看着路况，点了点头示意他听见了，重新踩下油门，往前挪了几十米。井然一句话直接堵死了韩沉各种“为什么突然回来”“准备待多久”“回来之后还走吗”等等想问又不知道以什么立场问的话。
都在意大利建分工作室了，这次只是工作上需要沟通项目，回来只是暂时的，工作结束还是会走的。
不是突然良心发现难忘祖国。
井然回头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又补充道，“意大利那边的分工作室我准备交给一个学妹，以后可能就留在江城了。”
韩沉噎了一下，差点没失足一脚踩下油门。
你他妈故意的吧。
他知道井然还在侧头看着他，没敢露出什么表情，也不敢吭声，他怕一说话他控制不好声音直接原地劈个叉，可是压不住听见那句话之后全身血液叫嚣着往大脑皮层上冲，车里的暖气是不是开得太足了？
井然瞄了一眼他泛红的耳廓，心满意足地转回了头，决定暂时先放过他，安静了会儿给韩沉个缓冲，又换了个话题，“你现在还在租房住吗？”
韩沉松了口气，语气有点凉，“没有，人民公仆虽然收入不及设计师，首付挤一挤还是有的。”
井然点了点头接下这句阴阳怪气，知道他越讽刺说明心里情绪波动越大，“确实挺辛苦，富二代不要家里的钱，自己贷款的压力………”
没等他说完，韩沉一脚踩下刹车，井然随着惯性往前一倾，再重重靠回椅背，脱口而出的嘲讽被迫咽回去。
左手边的罪魁祸首趁着红灯间隙扭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设计师有家不回在外面住六星级酒店，就别嘲笑我们有志向有骨气的无产阶级了吧。”
韩沉以为身边这位开口没什么好话的还要回头冷嘲热讽一句，结果对方听见一个家字，就仿佛突然按了静音键，直到韩沉把车停在井然订好的酒店楼下，都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
韩沉皱着眉看他打开车门下车，井然这些年没什么变化，脑后还是绑一个小马尾把半长不短的头发束起来，上半身裹在大衣里，只留给他一个挺拔有力的轮廓。
他好像隐约明白为什么井然不回家，因为那个家，实在带给了他太多不好的回忆了吧，甚至自己都在那里给这份不好的回忆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可是那怪他吗？
好像确实怪他。
井然跟他妈妈兵荒马乱，好像都是因为他。
韩沉盯着一个方向出神的时候，井然已经绕到了驾驶座这边，弯起手指敲了敲车窗。
韩沉转头把车窗放下来，见对方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他投过去一个疑问的眼神，井然叹了口气，有些无语地提醒他，“劳驾您把赃款还给我。”
“…….哦。”韩沉又想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赃款是什么，有些窘迫地给他把后备箱打开，看着他提走了自己的赃款箱。酒店门童早就等在一边，朝井然走过来接过他的箱子。
韩沉站在原地，突然往前迈了一步，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出了声，“井然！”
井然转回身，把手揣进兜里看着他，韩沉抬手蹭了蹭鼻子，他并没有想好要说什么，冲动之下叫住他只是突然对这个人已经回来了这件事情没什么实感，心里蓦然升起一股不安全感，好像这个时候不拉住他，就又要看着这个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他的世界一样。
井然看着他一脸不自然地僵在原地，等了好久没听见下文，轻轻叹了口气往回走了两步，给韩沉递了个台阶，“你手机号码换了吗？”
“嗯？没有。”韩沉下意识应完才反应过来，赶紧借坡下驴，“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联系我。”
“好。”井然点了下头，但没转身也没别的动作，好像要吸取教训等着他先走。
韩沉的窘迫感又加深了一分，扔下一句“那你好好休息吧。”就转身逃也似地走了。
井然站在原地猝不及防吸了一口车尾气，握拳用手背盖住口鼻，咳嗽了一声，回身进了酒店。
门童被迫围观了全程，自我带入了一下这位井先生的遭遇，觉得换成他他就已经冲那个别别扭扭啰啰嗦嗦的司机发了八百次脾气了。
结果这位先生不仅没有生气的样子，在大堂登记的时候还保持着若有若无的愉悦感，一双带着笑意的桃花眼看得前台小姐姐脸色发红，他褪去面对别人凹出来的淡漠的壳时，内里竟然露出了几分温柔宠溺的意味。
*
韩沉的房子其实离市局不远，他刚好看准了这块新开盘的地界，今年年初咬咬牙凑出了首付。刚才送井然一趟绕了一大圈，再到家已经不早了。
他进门把钥匙扔在玄关鞋柜上，直接去了他主卧对面的另一间卧室，这套房子是间三居室，客卧扫出来原本是为了给他偶尔过来的父母住，所以放了张双人床。
他站在门口打量了下这间还没人住过的屋子，转头从厨房的柜子里拿了块抹布进来上上下下把灰尘清理一遍，再在橱柜里翻出一套白色的床具换上。
他虽然常年独居，但职业所限，能把留在家里收拾屋子当消遣的时候凤毛麟角，忙起来甚至半个月也回不了家，这次亲力亲为给他折腾出了层薄汗。
既然已经动手了，那他也不介意更彻底一点。他在家里溜达了一圈，拾掇起沙发堆着的衣服一股脑扔进洗衣机开始转，把桌子上摊着的各类杂志书籍分门别类收回书房的书架，杂物一类该扔就扔，最后放了扫地机器人在地上工作，拎着一大兜子垃圾下楼扔掉，在电梯里拿着手机给自己点了份外卖。
韩沉大多数时候都不在家里吃饭，冰箱里没什么东西，他也懒得再自己动手了，看了眼外卖预计到达时间就放下手机直接去冲了个澡。
直到从热气蒸腾的浴室里出来，猛地被凉气激了一下，韩沉一直飘在半空中踩不到实处的意识才渐渐回笼。
井然回来了，住在酒店里。
以后不走了。
所以呢？
他收拾屋子干什么？
还没等他理清自己乱成一团的头绪，客厅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他走过去拿起来，苏眠给他发了条微信。
警局-苏眠：韩队，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韩沉：那就别讲
警局-苏眠：不是，我就是觉得今天那个设计师还挺帅的，你们之前认识吧？
警局-苏眠：可不可以帮我引荐一下？
警局-苏眠：当然如果你们关系不好那就当我没说。
韩沉没急着回复，先划出页面去翻了下联系人列表。
苏眠提醒了他，当初他跟井然“和平分开”的时候，本来应该进行一下互相拉黑的程序性操作的，他俩都不是什么跟前情人还能做朋友的类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保留了对方的一切联系方式。
可能是平时也不会有什么交集，又都是寡言的性格，这么长时间以来微信聊天窗口早就沉到了最下面，也没有互相在朋友圈里刷什么存在感。
这么看来，其实跟互删了也没什么区别。
韩沉在列表里找到井然的名字，发现他用的昵称就是自己名字，自己甚至都没有给井然写备注。头像是张真理之口的远景图，也看不出来是他自己拍的还是从什么地方保存的，朋友圈里不出所料空空如也，连封面图都是最原始的黑色。
他动动手指，加了个备注叫“a井然”，点完确定，满意地看见这个真理之口出现在了他联系人列表第一个。做完这些，苏眠又进来新消息，他一边看一边刚好开门拿外卖。
警局-苏眠：咋不说话了 ？
警局-苏眠：还真关系不好啊。
警局-苏眠：算了，你不帮我我自己联系他。
韩沉看着最后这条消息，把外卖袋子扔在餐桌上，切换成语音回复了苏眠，“死心吧，你没机会，他是我前男友。”
警局-苏眠：？？？
韩沉放下手机，从厨房拿了双筷子，戳了戳塑料盒里的米饭，突然想到了什么，重新把手机拿起来，输入了一句，不过你可以问问他是不是还单身。
他敲完刚想点发送，又叹了口气全部清除，重新回到井然的信息页面，名为a井然的聊天框静静地闪在屏幕上，下一秒昵称变换成“对方正在输入…”
韩沉本来想删掉备注的手顿住，他等着井然发出新的消息框，可是昵称与输入状态切换了很多次，页面最后一条记录还一直停留在井然的那句“我要出发去意大利了。”
他当时没有回复那条消息，没有告别也没有说保重。正如他现在，甚至不会主动问井然他想要说什么。
如果打破僵局需要太多勇气，那是不是保持现状会让两个人都更轻松一点。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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